以叶燃现在的身体状况,晚餐应该是戒肉类的,酒是压根不能碰的。可戒肉容易戒酒难,既然戒不尽,她里外里都没控制,可胃的容量在这儿,她也没剥削顾若言的那一份。只是一连喝了三瓶酒,真正的酒足饭饱。

“哟,陀螺!老外也玩这个呀!我小时候玩这个玩的可好了。咻咻咻。”叶燃酒喝得急,已经是微醺以上的状态,指着电影里莱昂纳多的小陀螺瞎叫唤,一只手还比划着挥舞鞭子的模样。

“是。你玩的很好。”这电影她果然是没有看进去,可顾若言也不揭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你那时候都不爱玩这个,每次我喊你你都不理我。”

“不是我不爱玩,是我不喜欢看见你和其他小男孩一起玩。所以才不理你。”他一只手梳理她的头发,好像在哄一只小猫。

“哈哈哈哈,所以你从小就喜欢我?从小就是别扭鬼!”

“是,我从小就是别扭鬼。”他抚弄她头发的手顿了顿,偏浅的眼眸一直望进她的眼里。“我从小就喜欢你。”

叶燃原本只是借着酒劲发发疯,可这双眼眸却让她的灵魂被定在这狭窄的空间内。这个吻来的太快,他轻轻一咬便轻而易举地攻入,他欺身而上,那双修长的手托着她的脑勺承担她渐渐下沉的力量。身下的女孩子没有推开他,在他带领下生涩的回应。

“芊芊,你要呼吸。”顾若言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的唇,微微与她分开,在她的耳边吞吐着温热的气息教导她接吻的方法。她的吻这样生涩,仿佛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少女。

那个吻在叶燃的意料之外,她尚且能用来不及招架而辩解。可他此刻在耳边的呢喃让她红透了脸,一只手想要用力推开他,却已经没有力气。

只是一个吻,自己就软成这样,真的是没有用啊。

“顾若言,你起来呀,你不要太过分。”叶燃推不开他,只能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可两人挨得这样近,身上的温度这样高,这实在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偏不,我是别扭鬼,我就要这样挨在你的身上。”他一直在她的耳边吐气,这种欠收拾的话用一贯的低音说出来,带着一丝丝气音,分外缠绵。叶燃听在耳里只觉得自己连头发丝都快要烧起来。他又在叶燃的脸颊轻啄了许多下,直到看她红着脸快要急哭了,才慢慢起身松开她。

“顾若言,你混蛋!”叶燃跑出去的时候手抓着领口,右脚带倒了地上的酒瓶,剩下的小半瓶红酒撒在卡其色的羊绒地毯上,留下洗不掉的痕迹。

“傻丫头,连逃跑都这么可爱。”顾若言坐在地板上,头仰面枕在沙发上,他看着客厅的吊灯,笑的傻气又心酸。

之后的一周他没有再找她,他想要给她时间冷静,只是每天还是把做好的早餐摆在她的门口,虽然她没再吃过。

其实浪费粮食这件事不能怪叶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门口有早餐。

叶燃想要避开顾若言,可是两家离得实在太近,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很难避免。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虽然愚蠢但有效。她就像乌龟缩在壳里般把自己锁在家中,哪儿也不去,偶尔需要些东西她都请Kelvin给送过来,每次取件时也只是把门开一个小缝伸出手拿了东西就赶紧关上,所以她压根没看见门口的早餐,不然她也有可能没有骨气的领走的。

叶燃虽然想为自己的机智打call,但也会奇怪对面这些天怎么就真的毫无动静。直到第五天晚上,她的手机在沙发上嗡嗡作响,电显里特别标明了三个大字“不要接”,她有些开心又有些生气,放任它在沙发上摇摆平移也克制得不去理睬。

可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她安慰自己,这个男人好歹是儒禾的上帝,万一是跟工作有关呢?自己如今也是专业人士,可不能在工作上有什么失误。

“顾总,您好。”叶燃接起前特别清了清嗓子,换了专业客套寒暄的语气。

“芊芊,我胃疼。”

通话就这样断掉,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等我。

有些人,当他向你呼喊求救时你从不曾怀疑,那份信任从小就长在心里,那是一种本能。

“若言哥哥,若言哥哥,若言哥哥……”叶燃敲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应,她又急又怕,终于想到可以去公寓管理处借钥匙,到了楼下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雨,她没有带伞只穿了薄薄的T恤,短裤和一双拖鞋,可此刻也管不了这许多,一头扎进雨里。

公寓的管理人员和她一起赶到房间时只见顾若言躺在地上,手机掉落在右手边,整个人已经没有知觉。叶燃站在门口,身上的雨水一滴滴落下来,玄关处的地毯沾染了一块水渍。

她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客厅里躺着的男人。很多年前,她曾在诸县老家的地板上看到过这样的情形。那时她的母亲也是这样冰冷的躺在地板上,周围满是玻璃残屑,那一年的害怕恐惧现在重新占满心头。

“顾若言!”眼泪落下的那样密,那样快,似乎是承担了太多了重量,太多的情感。她跪在他的身旁,一只手轻轻拉扯他的衣服下摆,好像幼年时她跟在他的身后,总是这样让他慢慢走,让他等等自己。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她一遍遍喊他的名字,“顾若言,顾若言,顾若言……”这些年只有在梦里她才敢念出口的名字,这一夜,她终于可以没有隐藏的呼喊。

“如果一定要在这份爱上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叶燃趴在顾若言的病床边,她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至尊宝对着紫霞在说这一句经典的台词,她像一个影子在那里旁观,热泪盈眶。

“一万年太久了。”那么熟悉的声音,她转身望去,顾若言眼里含着泪,一步步走近。

她被他眼中的泪光刺伤,从梦中醒来。他躺在纯白的床单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她靠近看他,这动静引得他过度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栗,像粉末般的飞蛾绕着火光盘旋。那眉头如往常一般微微蹙着,她有些不忍,伸出食指想要抚平那褶皱的沟壑。

或许是感知了温度,或许是他的梦里正有好的事情发生。眉头慢慢舒展,他的嘴角扬起浅薄的弧度。因为还在睡着,没了往日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冷漠,这苍白中带着微笑的脸好像当年小小的男孩牵着小小的女孩在秦淮河边追逐奔跑时的模样,无忧无虑,无尘污垢。

叶燃弯下腰,在这双眼睛上落下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

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那是叶燃离开的声音。顾若言慢慢睁开双眼,没有焦点的双眼带着薄薄雾气,难得带着一些散漫。真可惜,他看不见自己笑起来的样子,这样少年般的笑容真的非常非常好看。他想起了刚刚的梦,微风穿过无人的街道,带动了屋檐下缺了一角的紫色风铃,他看见,路的尽头,她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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