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沐说出“不可能”这三个字的时候，服务员恰好走上前来把他们点的咖啡放在桌子上。
所以她没有看见顾钧寒在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神色是多么黯然。
顾钧寒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服务员走后，他才苦笑了一下，“看来，你还是很恨我啊。”
出乎意料的，江晨沐居然笑着摇了摇头。
顾钧寒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你难道不恨我了？”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我只是对你死心了。”
“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你，具体喜欢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已经很久很久了。”
“这么多年来，无论你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没有真正恨过你，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我们的婚姻也只是一场闹剧，是一个意外。”
“我以为只要我坚持坚持再坚持，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意识到我的好，一定会喜欢上我。”
“但是当苏倩倩醒来以后，当你逼着我打掉我的孩子，当你强迫我做手术的时候，我才彻底醒悟过来，不可能的，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你都不会爱上我。”
“因为你如果爱我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对我这么狠心的。”
江晨沐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她甚至一直面带着微笑，。
“我……”
顾钧寒才只说了一个字，江晨沐就打断了他。
“所以我对你死心了，我答应了崇明，假装自己死在了手术台上，我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没想到不久就被你找到了。”
“之后，我带着小宝再次悄悄逃走，结果你又用我妈威胁我，把我硬生生给逼了出来。”
“我一次又一次地逃离，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给拉了回来，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要做什么，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你了。所以我即使是回来了，也还是每天都想着要走。”
“我假装出轨，故意当着你的面勾引别人，可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保住这个孩子选择离开。”
说到这里，江晨沐苦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走了以后我会过的很开心，但其实并没有。”
顾钧寒突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江晨沐，江晨沐握着手里的咖啡杯，手指不断来回抚着杯壁，低头盯着咖啡映出的自己的脸。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守着我，守着小宝，但总是固执地装作不知道，装作没有看见。”
“这一次我妈妈突然生病，我真的慌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早就，早就支撑不住了。”
她抬起头，和顾钧寒对视着，江晨沐轻笑了一声，“所以这一次，真的，很谢谢你。”
顾钧寒看着江晨沐，坐在对面的他的妻子，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声音很轻，就像是微风拂过他的耳畔，但是仅仅这么一句“谢谢你”，他的心脏就怦怦直跳。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这种反应和感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直看着江晨沐。
“我是真的不恨你了，我也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但是抱歉，即使我感谢你，即使我因为你的默默守护和一直陪伴而感到动容，但是我还是不可能真正的原谅你。”
“你真的，真的动容了么？”顾钧寒就好像是没有听到她后面那句话一样，突然激动地问道。
江晨沐明显是没有想到顾钧寒会这样问她，她顿了一下，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既没有点头说是，也没有摇头说没有。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些伤害，我刻在心里了就是刻在心里了，谁也无法弥补，也不可能有机会弥补。”
“这些年来你带给我的那些伤害，对不起，恕我无法消化完全，也不可能忽略掉，哪怕我感激你，但是依然不可能彻底原谅你。”
“我心里的那根刺是你亲手钉上去的，它现在就长在那里了，拔不掉，也融不了。”
“所以你不要再想着让我给你机会了，放弃吧，算我求你，过了今天，就请你真的走吧，离开我的世界，让我们两个人都能够有安心的生活，好吗？”
江晨沐吞了吞口水，喝了一口咖啡，说了这么多话，杯里的咖啡早就凉了。
她说完以后就不再开口，似乎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只是看着顾钧寒。
过了好一会儿，顾钧寒才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说：“可是，没有你，我的生活怎么可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