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心念一动，江雪的目光也下意识地朝着一边看过去。恰好迎上庄司琛的，毫不费力地就在对方的视线中看到了严厉的警告。
那么尖锐而凌厉的视线，让她一下子就回了神。当即收起了所有的失态，假意拍了一把抱着自己不放的秦安好的后背，声音里面微微带着几分不满的责备。
“你也知道自己是不孝女？只顾着自己玩乐，怕是忘记了家里边还有母后等着你孝顺了。”
也，带着几分不甚明显的哽咽。
标准的那些年的调侃答案，一切都还是原来的味道。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些年，甚至在监狱里面度过了不少的时光，江雪也还记得一清二楚。
远没有她那份感慨，听着这话，秦安好一边不好意思地吐舌头证明自己的心虚，一边勉强为自己发声弱弱解释。
“毕竟我都已经嫁人了嘛，跟以前肯定是不一样的啦。所以家里面的皇位，您还是交给那个臭小子去继承吧，我就不掺和了。”
“是啊，都已经结婚了。所以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连母后也不要了？”
“那哪儿成呢。”
不管心里有着怎样的感慨跟难受，至少江雪表面上的一切反应，都很正常。
尤其是跟自己女儿之间你来我往的调侃，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话说的似真似假，一来是为了迎合眼下的气氛，毕竟庄司琛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如果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再次影响到已经身在海外的秦睿阳。
那孩子已经成了那个样子，实在是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害了。
二来，这些话多少也是有些出自肺腑之言的真，毕竟这样的女儿，江雪自己也是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久到让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对方到底有没有过那种无忧无虑，天真肆意的时候。
能没有任何忧虑地笑，能获得随心所欲，不用考虑别的事情。这样的女儿，真好。好到让她看着，都忍不住有些想哭。
仅仅只是一念之间，那股子难受的感觉就再也抑制不住。不过是眨眼之间，眼圈就已经红儿。
不管是顷刻之间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来的亲情，还是内心说不出来的那股子酸楚，都是真的。
而且眼底的那点儿湿意也快速凝结成了水珠，眼见着就要落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这个突然之间的反应，已经松开手的秦安好禁不住就有些愣了。
“我说娘亲啊，你……不至于这样吧？不就是出个国嘛，有必要搞得……这么伤感？十几个小时飞机的事儿，要是您实在想念孩儿，我还可以让司琛哥哥带着我过去看你啊。
就算是陪着住上几个月也是可以的，你现在这样儿，都要让我真觉着自己不孝了。”
是因为同意将自己的母亲送到国外去照顾弟弟的那种不孝么？
几乎是看着江雪失态的那一刻，庄司琛的浓眉就已经皱了起来。这会儿见她非但没有任何的收敛，反而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步上前。
同时也从口袋里面掏出纸巾地了过去，淡漠的神情下，别有深意。
“是啊，安好说的对。如果真的舍不得，那就别走了？妈。”
一声“妈”的称呼，在秦安好听来算得上是正常，可是落在江雪的耳中，那就是阴测测的惊涛骇浪。
吓得她不着痕迹地抖了抖，所有的泪意，就在那一瞬间给彻底逼了回去，再也露不出半分来。
大概是没想到这人安慰人的效果那么好，视线频频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换，秦安好一脸的惊疑。
“还是司琛哥哥你厉害！老妈你也真是太偏心了，怎么我说就无视，他说就听？”
“……大概，是你不孝。”
不是不想听，是不得不听。只是其中的缘由，是怎么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看着女儿那张只有在最单纯那段时间里面才会有的小纠结表情，江雪忍不住黯然神伤。
微微顿了顿，还是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给妈妈打电话，千万别勉强自己。”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可惜眼下对方压根就听不懂。而且明显察觉到某人身上的气场再一次有了不对，也只能讪讪住口。
而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秦安好却很快就从自己被指控不孝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也收起了之前的不正经，开始很认真地叮嘱起来。
“我知道啦，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等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哦。这可是我牺牲了自己被关怀的机会换来的，你们在国外，一定要好好的。”
“尤其是小阳，那孩子实在是太让人操心了，反正老妈你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吧，至少等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也得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成果才成！”
明明是做人女儿的，可是啰嗦交代起来，自己倒像是成个长辈了。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随即江雪鼻头一酸，却又没由来地感到了一股子难言的心酸。
都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的她被怨恨所冲昏了头脑，才做出了那样不理智的行为跟决定，没想到后续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也依然没有任何改善的机会。
反而……要让女儿来承担一切。
而且，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怎么的，明明这些话乍然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不过就是些正常的叮嘱而已。
可是细细一琢磨，却又总觉着其中别有深意。
只是当着庄司琛的面，也不好多问，只能就这样了。或许，本来也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意思，大概只是她的错觉吧。
不过好好照顾儿子倒是真的，一想到秦睿阳的腿，江雪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发愁。
别的且不说，等到她过去了之后，第一时间肯定是要带着他去治疗的。听说庄司琛还要安排他上学，可是对于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来说，有个健康的身体，也一样重要！
不管是心里再怎么依依不舍，还是复杂难受，该走的终归还是要走。既然没有办法改变这一边，就只能集中精力照顾另外一边了。
上了飞机，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江雪长长地出了口气，也算是暂时放下了对女儿的担忧。
随即想起自己还带了东西，随手一摸，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张全球通用的银行卡。密码就写在上面，一目了然。而除了银行卡之外，还有另外一张名片。上面附加着一句话，一看就是被另外写上去的。
看到上面的内容，江雪再次成功愣住，久久反应不过来。而从她离开，一直到上了飞机，中间跟她真正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就只有一个。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