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舍 > 修真小说 > 鸿渐于磐 > 第299章 牵鱼妙入六博中(2)
李轶及陈莲儿随着两名店伴前往后院,忽听得六箸为骰声声动,棋走入水牵鱼儿。便在这当儿,姚蓁蓁欢悦连呼道:“六······六······六!”话到后来,竟自愈发兴起,随之嬉笑续道:“果然是六点!”


渐蓁这当儿玩耍的赌戏称之六博,传至大汉王朝,已然犹为盛行,遥想文、景、武、昭、宣等五位帝王皆喜此戏,更置博侍诏官,以伴皇室赌玩此法,是以其时善博者端的备受尊崇。


所谓六博之局正跟诸般棋道相合,但瞧局内共有一十二枚成方棋子,分为六黑六白,而博弈双方各执黑白,而后以六箸为骰,掷出行进的步数,直教手中棋纵横于棋盘的十二曲道之间,行至居中河道处争牵引两枚圆状棋子。博弈者素将这两枚圆状棋子唤作“鱼”,若是牵引一条鱼来,便可收得两筹,如有幸连牵两条鱼,更可收得三筹,最终先得六筹者为胜。


此等博弈之法委实精妙得紧,先提以箸为骰,六根箸涂有黑白两面,待得掷出六箸后,便照白箸为几何来行步伐,是以如若不善千术,自当徒增未定之数,如此正应天时;再提棋盘内十二条曲道恰似太极两仪,又合生门、死门、相生相克之境,更有不利行棋的恶道绝地,是以此道可应地利;最终观瞧执棋牵鱼,此道亦也甚为考究,毕竟双方开局之初,所拥棋子尽皆唤作散棋,如欲牵鱼便需将棋子送至划定方位,才可将其化为枭棋,而这等棋子既可牵鱼,亦可攻杀散棋,正可潜应人和了。


六博者总该兼顾天时、地利以及人和三道,方可保有成算,决胜于博局之内,但瞧渐蓁且添桂酒入玉樽,琼浆为注待人酌。那双比翼如此这般径以佳酿为彩头,正自嬉闹得不亦乐乎,店伴出言通禀道:“启禀两位东家,新野赌坊的李大官人前来拜望。”


程鸿渐素来敦和得紧,是以先前虽逢那厮遣人生事,也仍欲起身相迎,姚蓁蓁竟自娇憨笑语道:“先伴我赌过这局。”说话间,径将檀郎牵回相坐。程鸿渐不禁莞尔,转而向屋外店伴道:“快请客人进来。”李轶心道:“我倒正可趁此观瞧你俩的赌术如何。”言念及此,便领陈莲儿入得屋内观局。


渐蓁并不显露博弈的本事,可比翼间情深爱笃,如此嬉闹行棋自也意兴犹酣,恰是这个缘故,李轶方才只道渐蓁赌技甚平,更添了几分小觑。


如此过得良久,姚蓁蓁略胜檀郎一筹,自顾雀跃揽玉樽,直引得桂酒飘香溅衣袂,当下亦未尝得佳酿。


那小妮子笑称可惜,程鸿渐莞尔意酣然,随之爱怜温语道:“要不这樽酒不算,我给小妹妹添些酒来吧。”姚蓁蓁欣然忍俊道:“待我赢过再饮。”话到后来,径将玉樽放还桌上,娇憨软语道:“咱俩只这般赌酒,彩头好似少了些,可便算小哥哥伴我赌些金银细软,也不过是将数不尽的财宝从左手放入了右手里头,要是能将旁人的家当都给赢来,那才有趣得紧哪。”


程鸿渐闻言摇首,竟自悠悠脱口道:“这样不好······”姚蓁蓁慧黠笑问道:“怎么啦?”程鸿渐道:“大伙攒下家当不易,自不该如此夺来······”


李轶甚喜巧取豪夺旁人的钱财,这当儿既闻渐蓁如此言语,更是计上心来,随即打个哈哈,道:“小老弟此言差矣。”


程鸿渐闻言一怔,是以拱手相询道:“敢问这位兄才,你究竟何出此言啊?”李轶自得一笑,道:“正所谓‘愿赌服输’,既是自愿入这赌局,哪怕输得倾家荡产,亦也怨不得旁人。”


程鸿渐惟觉此语不妥,姚蓁蓁嘻嘻一笑,道:“你干吗要旁人倾家荡产啊?”李轶轻哼一声,道:“如此倒也赢得痛快。”


姚蓁蓁甚是不以为然,转而佯叹一声,道:“人家跟小哥哥虽是甚善赌术,却没有人要我赢钱。”


此语既出,李轶更不由面露得色,接着说道:“只要两位善赌,岂会没有赢钱的地方。”姚蓁蓁笑道:“你骗人。”李轶复又打个哈哈,道:“本大官人在新野甚有名头,委实不屑欺瞒。”转而瞧向陈莲儿,出言吩咐道:“你且跟这位大小姐博弈数局,我跟小老弟有话叙谈叙谈。”


陈莲儿本就是个伶俐的人,先前又得李轶指点,早已修得了些许赌技,这当儿既闻此语,自是满口答允,竟而扯住蓁蓁衣袂,啧啧赞叹道:“想我陈莲儿只道自身是罕有的美人坯子,却不料你这位大小姐竟生得这般俊俏,搞得我都不敢自诩佳人了。”姚蓁蓁怡然浅笑道:“你也好看得紧,李轶这家伙既要跟我小哥哥谈事情,你便随我赌玩几局吧。”


姚蓁蓁委实不屑李轶为人,且又未存丝毫顾忌,是以言辞并不怎生恭敬,亏得李轶忖度出渐蓁定然甚有头面,又瞧那小妮子毕竟天真烂漫,方才仰首纵声笑,故作为人粗豪,便邀鸿渐另寻屋舍叙话了。


程鸿渐引领李轶到得前堂里屋入座,又吩咐店伴奉茶,随之出言相询道:“不知李兄到此,可否有甚指教?”


李轶轻呷盏中茶,随后不冷不热地道:“小老弟做此买卖,正是要招呼主顾前来典当,先前我遣了十数名仆役到此看顾你家生意,店中却将我的人打将出来,委实不给情面了。”


程鸿渐闻言一怔,当下不知怎生言语,李轶复又说道:“我遣的十数名喽啰纵是穿得寒酸,又未给贵店送甚厚礼,却亦可算作客官,而你们这般势利,还他娘做甚买卖。”


第三百章预告:


李轶这厮本就是横行乡里的豪强,这当儿既闻此语,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又增几分小觑,更是无所顾忌,竟而干笑数声,道:“你可知怎生开罪了本大官人?”程鸿渐摇首道:“在下不知,还望······还望李兄赐教······”李轶道:“我也不必瞒你,先前有名李老汉死了儿子,左右他家里头更无旁人,我便跟那老汉言及他儿子将郊外的百亩良田输给了我,谁料想这老撮鸟明着去府衙里告我,背地里拿着田契,到你这里典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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