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祥的预感？怎么说？”贺青翰找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舒服的姿势。
他的脸色苍白，大概是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累了。
他就那么斜倚在那，和从前的云淡风轻相比，更增添了几分病西施的美丽。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细长的手指捏住被角，“我现在虽然是个废人了，但，终归算是个过来人，或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萧冰合想了一会儿，双手交叉抵住下巴。
贺青翰这个人，他一直没法读懂。
这个男人，不管是性格还是其他，都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就算是现在，他已经无法动弹，也从容不迫，深不可测。
萧冰合觉得，或许，贺青翰能够比他要更了解一些舒喻母亲那一辈的恩怨。
因为，根据飞观他们得来的消息，那个暗影，似乎跟百岳女王有莫大的关系。
暗影消失之后，一切都归为尘土。
贺青翰也算是成了唯一的知情人。
他甚至还觉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跟那个暗影从前的所作所为也有莫大的关系。
“该怎么说呢？”萧冰合踟蹰了好一会，才说，“前几天，我跟舒喻在广场上游玩时，发现了一个跟舒喻母亲一模一样的人。”
“什么？”贺青翰显然也有些惊讶，“舒喻的母亲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吧？”
萧冰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因为去世了，才让人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对劲。”
“我总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让飞观调查了一下，得出的结果让人很震惊。舒喻的养母似乎并没有去世，而且……”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接着说，“不仅没有去世，我们还找到了她。”
“找到了她？”贺青翰眯着眼睛。
“嗯。”萧冰合说，“只是，我想要跟她谈谈的时候，她却像是感知到了我们，在我们锁定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有所察觉。我派了梅骢和龙谈去寻找她，但是无功而返。她，逃走了。”
贺青翰的脸色也稍微变了变，眉头轻微上挑，“这个，怎么说呢，舒喻的母亲出现在了这里，这件事原本就很令人惊讶。三年前，我调查舒喻身世的时候，曾经详细的调查过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你。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情况。”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她的养母。她的养母死于车祸这件事，我已经找人证实了。现在，那个已经死于车祸的人重新出现，这件事原本就有些奇怪。”
“不过，既然那个人是舒喻的养母，舒喻与她之间，应该还有很浓的羁绊和感情。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阴谋吧？”贺青翰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
真真假假，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空间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可能的。
毕竟，他们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可，到底遗漏了什么？
贺青翰蹙眉，将银色的头发往后撩了一下，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舒喻那么善良的人，抚养她长大的人应该也是善良的。你别太担心了。”
萧冰合依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不祥的预感，婚期越近，预感越强烈。
“大概是吧。”萧冰合盯着贺青翰看了一小会，轻轻笑了笑，“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张照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有难言之隐的话，那就……”
贺青翰的眼睛闪了闪，呼出一口气，声音微弱，如同呓语一般，“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摇摇头，说，“具体是怎么来的，我也不太清楚。很早之前，我在师父的箱子里发现了这张照片。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可后来遇见了舒喻，我总觉得舒喻很面熟。”
“后来才想起来，舒喻像极了照片上的人。就这样，因为照片上的人特别像舒喻，我就将照片藏了起来。我想，师父应该跟舒喻的亲生母亲是认识的。”
萧冰合蹙眉。
贺青翰的师父，也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男人，叫什么葵园道人的恶心男人。
那样恶心吧啦的男人为什么会和舒喻的亲生母亲认识？
更何况，舒喻的亲生母亲，从头到尾只喜欢海棠堂主，也就是当时化名为舒画章的男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海棠堂主跟暗影原本就有关系？
这里面的关系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他也搞不清楚。
从前那会，他先入为主的以为舒喻的身世是很简单，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却将这一切都推翻了。
舒喻的身世，似乎比他的身世还要复杂一些。
复杂的，让他有些怀疑。
萧冰合有些头疼，他将照片放在怀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贺青翰，“我大概知道了。谢谢你。”
“然后，对不起。”他说。
听到最后三个字，贺青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他冷了脸，那张苍白透明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声音幽幽，“现在这个时候，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他苦笑着，“或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从一开始，舒喻她只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那种喜欢。她会选择嫁给我，不过是权宜之计。”
“如果没有当年的插曲，她跟我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从头到尾，她的心里只有你。我在这中间，只是扮演了一个代替你的角色而已。”贺青翰自嘲地笑了笑，“不对，其实，最开始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她，为了利用她是海棠堂主女儿这样的身世。”
“从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就只是一场交易，所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当然。舒喻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冰合看了贺青翰许久，低下头，好看的眸子里带着深深浅浅的笑意，“可是柑桔，真的很喜欢你。”
贺青翰想到柑桔的时候，脸色变得柔和起来，“柑桔是个好孩子，他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萧冰合。”他垂下眼，“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请一定要无条件相信舒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