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僧袍19

好。

父亲拎热水瓶,又放下,说:你歇歇吧。我去前屋,被子还在天井里呢。看着点孩子,当心那狗。

张和尚上前,伸手,抬胳膊肘,说:我去。

父亲挥挥手,说:不用。

望着背影,时光隧道伸向远方,他开始穿越。那时候,张和尚是婴儿,张爸不打算再要孩子了,给张和尚取名末春,意思就是最后一个了,再也不要了,再也不生了。妈妈是生孩子生怕了,不是生理上有什么问题,生理上一点问题没有,而是生计问题。都知道妈妈生孩子干净利索,像鸡下蛋一样。呱呱落地,就多了一张嘴。嗷嗷叫,却没有奶水,连粥都喝不上。饿成皮包骨,对不起孩子。她于心不忍。想不生都困难,身不由己,还是生了二个弟弟,才划上句号。

家里孩子多,穷是肯定的,尽管爸爸妈妈拼死拼活劳动,只能勉勉强强糊口,连供孩子上学都成问题。几个哥哥姐姐只读了小学二年级,不得不辍学。在众多的兄弟姐妹里,他算是幸运的了,能够高中毕业,实属不易。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不堪回首。其实,村上也不是每家都这么穷,也有比较富裕的人家。只不过为数不多。寥寥无几。村头那个在供销社上班的红鼻子是有钱人,家境不错,他也有不少孩子,最后一个是女孩,比张末春大二岁。这个女孩整天蹦蹦跳跳的,无忧无虑,不仅仅零花钱不断,而且还时不时在红鼻子开的小店门口吃糖果。一天,在店门口,甘蔗摊主摆铺,喂,卖甘蔗,甜掉牙的甘蔗,便宜卖了。吆喝,越来越起劲,吸引了在店里玩的女孩。二话不说,红鼻子给她买了一根长长的甘蔗。摊主就地削皮,净过之后,走入小店,隔着柜台递上。女孩提着长棍子似的甘蔗进去了。店外,地上留下一大堆皮。像埋伏的杀手。不远处出现三个小孩,张末春领两个弟弟,他们路过小店门口,像搜索队一样。靠近甘蔗,四弟的腿迈不开了,他目睹了削皮经过,在青皮飞舞的同时,焦黄的芯浮出水面,看着就吞口水,他杵在那里,像电线杆子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女孩吃甘蔗,心里痒痒,像猫抓似的。突然,小弟弯腰了,从地下拣起一块甘蔗皮,塞进嘴巴。说时迟那时快,起脚,踢过去,哐当,哥摔了一个跟斗。小弟丢掉甘蔗皮,扑过去,扶哥起来。四弟见状,只能直起腰杆,倒吸一口凉气。就这一幕,不止出现一次。哥无法释怀。穿梭于现在和那个年代之间的人不是张和尚一人,而是大有人在。但是,真真正正把自己摆进去的人却不是很多。

爸爸妈妈抱着被子进门,他回过神来,上前接过被子。进房间,铺褥子。

爸爸新搭了一只旧床,褥子被子新洗了一次。屋里,换了窗户玻璃,在大床的旁边有一只小床,他转身,在小床沿上坐下。

爸爸拉一把椅子,挪到墙边,偷偷地看了一眼。

妈妈跟进屋,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扭脸,说:张得,来。

孩子抱起小狗,满屋子转悠。

眼睛充满慈祥,她说:你累了吧,休息一下吧。宝宝,张得,我们去厨房。让你爸休息。

爷爷奶奶领着孙子离开房间。

睹物伤情,床,面目全非,上半截子部分被锯了,下半截还是老样子,像门外的老柳树。除了床之外,还有人的脸。父亲的脸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即使有变化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在张和尚的脑海,定格了不少脸谱,除了师傅师兄弟之外,还有村上的村民,小学中学同学,儿时的小伙伴。最让人牵挂的不是上述人员,而是妈妈。无论谁,都不如母亲。在睡里梦里或者闭上眼睛之前,熟悉的脸谱会浮现。但是很少浮现妈妈的脸。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活的,半死不活的,死的,都会出现在脑海。即使无法复制生生死死周期也不能阻挡一个人的结构深深地印在脑海中,此外,脑海里除了人之外,还有景及河。在村口的农田及小河。哗哗的流水,不知疲倦,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水哗啦啦的流,踩着欢快的节拍,像不知道疲倦的老人,像满头银发的妈妈。一茬接一茬的庄稼,割了栽,栽了又割。像佛教说的轮回。从绿油油的嫩秧苗到黄灿灿的稻穗麦穗,一个轮回,一个使命周期。春天,给人们希望,像一个翩翩起舞的少女。秋冬天,收获季节,在埋留下种子的同时,也留下了无限的思念,在留下生生不息的同时,也留下亲人的音容笑貌。早上或者一天到晚的清新空气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大自然的回馈。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有大树,它们吐故纳新,是一个天然的氧吧。七里庄,即使一草一木也有感情,这么久没有回来,他依然觉得亲切。地貌没有太大变化,道路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变化,建筑物,乡村小道,今非昔比。人的穿着打扮有了变化,但是,唯一没有变化的或者变化的缓慢的东西是人们的想法。

爸爸想法还是那样。对孩子的爱一如既往。无论生活多么的艰辛,都无法改变父母对子女的爱。仿佛掉进了蜜罐里,浑身上下都充满甜蜜。他躺在床上,飘飘欲仙,仿佛走进天堂。七里庄,没有电影院,大医院,大学,小吃街及生活配套。爸爸妈妈的家也没怎么装修,连抽水马桶也是统一改厕的时候装的。提到抽水马桶,不得不提一件事。就抽水马桶的功能用途而言,城市农村都一样,都是用来拉大便小便的。这一点无容置疑。除了卫生干净之外,抽水马桶的好处也是不言自明的,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好的一面,有坏的一面。种菜,需要肥料,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在粪面前,抽水马桶的缺点就暴露无遗。爸爸妈妈抱怨抽水马桶,叹息有机肥料白白的冲走了。到头来,种菜买化肥。此外,在农村,生活污水直接排入河里,是公开的秘密。农村,没有像城市那样的完整的污水管网,即使用上抽水马桶生活污水也是直接排入河道的。污染,改厕的的彻底性,种菜施肥矛盾日益突出。农村农民祖祖辈辈都种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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