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舍 > 其他小说 > 风起于末 > 第七章论离别
  海云珠单手撑着脑袋,歪头问道:“你怎么对言月瑶这么感兴趣,你怎么都没问我喜欢什么呢?误交损友呀!”

  “错,大错特错,我可不是对什么言月瑶感兴趣,我在思考男生的审美标准。”

  海云珠不大相信:“你怎知道这群人就对她感兴趣了呢?他们不是一支将我视作心中女神吗?”

  林一亭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艰难地迫使自己咽下,干巴巴地咳嗽。

  “说起这儿,我倒想知道小林林心中的男神的模样。”

  林一亭挠头:“我可没什么喜欢的偏好。”

  “糟了,你莫不是喜欢和我一样的。高高瘦瘦,白白嫩嫩,不笑时温柔,笑起来阳光,谈吐文雅,待人真诚,最主要是只喜欢我。你是我闺蜜,我俩喜好一致倒也正常。”

  “你这说的怕是每个女孩子心中的梦想男神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看这周围的公子哥,要么满身肥油,口吐恶臭,要么骨瘦如柴,吹风就倒,独独有个李翰,还算玉树临风,不过你又不喜欢他。剩下的怕是没得选了!”

  “你尽胡说,怎么挑来挑去就看中了李翰,他莫不是骨瘦如柴,虽然面貌不甚丑陋,可口吐诳语,大错时时犯,小错天天见,话多嘴贱,那个会想理他。”林一亭脑补了一下李翰的形象,连忙拍散了,他哪有思城稳重可靠,怎么到了海云珠眼中就成了香饽饽了,莫非是她们审美不同。

  “你还别说,李翰对你可真心不错,他……”

  “谢谢他的真心了,送给你。上课了,赶快,一会儿夫子在前面可有得好看。”

  刚坐下,夫子飘飘然进了教室,屋内立时鸦雀无声。透过屏风半透明的薄纱,林一亭一眼就瞧见枫思城挺拔的背影,脸颊不自觉的微微发热。那天看星星,她依稀记得枫思城似乎拉过她的手,还轻抚过她的头发,可这几日,怎么好似故意回避,顿时没了几分意思。

  “林一亭同学,刚刚我讲到了‘别离’这一话题,你且说说,都有哪些?”

  突然被夫子点名,林一亭自觉适才出神,立马站了起来,答道:“说起别离,最是能牵动人心,‘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如朋友之别,送行之词,其中情感丰富,既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离愁别绪,亦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豪言壮志。如亲人之别,如母子‘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或如夫妻‘一别之后,两地相悬。只说三四月,可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或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凡是别离,皆有深情,只是我辈无甚离别之感,唯有从书中才可领略一二。”

  “一亭同学似有见解,却未见分明。言月瑶同学,看你跃跃欲试,莫非有其他意见。”

  “我自不觉得离别有亲疏之分。以我拙见,天下只有两种离别,一为常思念,二为感时发。其一若是离别之后有所思念,每每念及,便觉肝肠寸寸段,情不自已,一再提及,方觉苦闷难消,方为离愁别绪。其二若是别离之时,逢上点小雨,望见海天之阔,便施施然不知所在,独感伤而泪下,性情所至,之后若是再交好友,便将故人抛之脑后,这又哪里称得上愁绪。”

  夫子微微颔首,若有所感,“各位同学,可有见解?”

  枫思城举手站起:“刚刚听得言月瑶同学的一席话,觉得颇有感触,只是不知何为日夜思念,何为感时说发,还请细细分说。”

  “便有一句,可做赏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想请枫思城同学先做讲解。”

  “倒是没看出有什么离别之情。此句之中,将情感后移,若是有情,便不惧日月侵蚀,海枯石烂。”

  “若你是女子,如我一般便不会有此想法。流传诗句多为男子所做,诸位不妨想象一下女子,丈夫出门在外,只得独自在家,望尽千帆不是归人,烧尽蜡烛只余下蜡泪,夜夜思念未曾好眠,到山头一望再望,渐渐泪也流尽了,孤独而郁郁寡欢。再来看此句,变成了你若真的爱我,莫不先爱自己,只有你好了,我们才有长长久久的未来。偌大的天下,诗人的离别多的伤春悲秋,哪有此般将心比心。难道是不思念?念你所念,方为我所愿见。”

  枫思城似有所得,夫子还未评论,李翰插嘴道:“月瑶姑娘说得极佳,最好之处不在诗,而在四字‘将心比心’,尤为难得。”

  林一亭却似有不解,问道:“若我两一见如故,畅游两三日,便要离别,难道此类就不能歌颂,知己难得,我哪能知道以后是否还有一人,能如这般相谈甚欢。若是长长久久地刻在脑子里,这般难受,还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何必痴痴留念。”

  “人生苦短,记一人便是一生,自然长久难舍。”

  “若是人生苦短,何不恣意洒脱些,须尽欢时常欢乐,离别之时,言尽其意,如此坦诚相待,也算得上真性情。莫非哪些离别不挽留,分开之后,长吁短叹,故作潇洒,才算得上愁绪。实在不敢苟同。”

  月瑶还要回话,夫子却禁言,说道:“少年之人,颇有些暮年之气,到底是不好。凡事要放开怀抱,心胸广阔,才不会为一时所困顿。如言同学之言,此情长久,可待追忆;又如林同学之言,时时尽意,才不枉活一生。奈何世间万物,非一成不变,今日晴朗,明日刮风下雨,有何不可。离别之情,耽于一时也好,耽于一世也罢,皆为性情,无甚对错。”

  林一亭瞥见枫思城点头,心中一快,再瞧言月瑶,双手紧握,似有不忿。回首之际,却瞧见李翰冲她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立马缩头,端正而坐。

  海云珠戳了一下一亭,小声道:“平时倒没见你这般激动,故意出风头。我看夫子是教训你走神,你倒好,都给带偏了。”

  林一亭嘟嘟嘴,她也不知道为何与言月瑶争执,这大概就是各为其主吧。

  骑射课时,林一亭正在跨步拉弓,试试臂力,李翰不知何时溜了过来,小声道:“可还记得我喜欢何物?”

  “我,你有告诉过我?”

  李翰扶额,似紧张兮兮:“你帮我保管一下这个小玩意,我现在正在遭受大部队追杀,得赶紧溜了,可别告诉他们。”

  塞给林一亭一个硬邦邦之物,已不见了人影。林一亭远远地看见一帮小子,在教习场上左顾右盼,似乎正在寻人,忙拉住海云珠,问道:“李翰怎么遭人追杀?”

  海云珠道:“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你竟然为他问的。刚刚月瑶和李翰说了几句,不知怎的,李翰就溜了,我还纳闷呢!月瑶也在找他,这小子艳福不浅。”

  林一亭瞧了瞧李翰的盒子,也无不妥,只是这长长方方的,不知道装了何物,随手塞进小袋,便拉着海云珠到枫思城一侧练习射箭。不几日便是夺旗赛了,这般努力,还不知道和谁一组呢?

  才两日,林一亭已然觉得手脚酸麻,临时磨弓,不准它也得快,一会儿便要去抽签,若是能多练习会儿,定是有所助益,一亭坚定此种观点。海云珠在一边连忙催她,这才恋恋不舍地归还了弓箭。海云珠道:“你都这般厉害了,还勤加练习,莫非是想一人一组,单挑全体师生?”

  这话也就海云珠憋得出来,谁不知道射箭一项,成绩最佳的是枫思城,不过她倒是愿意做陪。

  刚到饭堂,里面正热闹非凡地讨论,林一亭瞅见枫思城坐在一帮人中间,连忙挑了个位置,悄悄过去,等到周围的人走了,才问道:“你猜猜夫子是怎么分组的。”

  “夫子向来注重势力均衡,想必是最公允的,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我是想问……”话音未落,另几人已唤走了枫思城。林一亭心道,我还不是想问你同我一组不,这下倒好。

  李翰恰好跑了过来,给林一亭打了个招呼,林一亭没精打采,颇不想理会。这小子已经自觉地坐在她身侧。

  拿着分组榜文的同学一面跑过来,一面嚷着话,林一亭也凑上前去。远远地就瞧见枫思城的名字,可后面却不是她。言月瑶,怎么会是她?再看她的名字却是在右侧,后面跟着的却是李翰,这恐怕是最糟糕的组合了,林一亭心中暗谤。

  李翰却兴致勃勃,拉着林一亭的胳膊嚷道:“我们可是一组,人家这么柔弱,你一定要多多保护。”

  林一亭连说话也失了力气,将他的小盒子拿出递还回去。

  李翰接过,却道:“你怎么没看,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林一亭看也不看他,道:“替他人保管之物,怎可随意查看!”

  “看一下也无妨,这是本公子送你的。”

  只见李翰从中取出一支长长的物件,是个簪子,形似小箭,嵌着几颗深蓝色的石头,好似星辰,整体却不似一般簪花。

  “带着它,你便记得我喜欢深蓝色,看星星了。”

  林一亭也没太注意,似乎头顶沉了几分,“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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