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舍 > 其他小说 > 风起于末 > 第五十五章 鼠友
  这些人看着一亭从山洞中走出来,霎时面露喜色,纷纷想要靠前与她问候。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欢乐的氛围,道:“你是谁?”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具是一惊,问得莫名其妙,这不就是小师妹吗?还需要细问。显然这个人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笔直地走向一亭。

  一亭眼神有几分迷惘,带着几分懵懂,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好一会儿,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众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看回一亭哪儿,就显得有些不自在。特别是老十三,正在回避一亭的目光,也不愿和其他人对视。

  一亭抬起手臂,转动手腕,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双眼睛似乎霎时间恢复了清明,露出几分顽皮加惊讶,道:“二师兄,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可是你最最最疼爱的老十九呀!”

  二师兄走了过来,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露出个欣慰的表情,似乎在说,还好是你。

  一只杂毛山老鼠此时从洞中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似乎吃了什么,还一个劲儿地打着嗝,动作熟练地沿着一亭的小腿,大腿,腰,胳膊顺势到了肩膀上,打了个呵欠,卷起尾巴,缩到肚皮之下,竟然开始呼呼大睡。

  众人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山老鼠身上又移到了一亭身上。二师兄看了看一亭的面色,沉声道:“你的功力又一步精进了。”

  本来这句话应该是众人欢呼之声,现在听起来却有点沮丧。一生一死,如人生百态,苦乐交替,实在不知前途何处。

  “小师妹,你怎么那么厉害,出去不过区区两年,功力就已经精进到如此境界了,看来我们做师兄的也不能原地踏步了。”说话的是十一,这家伙没心没肺,还能开玩笑,众人却实在都笑不出来。只是微微露了露牙。

  逍遥老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道:“十九,这边走。”

  一亭还没来得及和众位师兄问号,就被师父给拎走了。脚步虚沉交替,跟着师父的残影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空间较大的石室,中央依旧是一张寒冰床。

  逍遥祖师北向而立,似乎有些出神了,一亭不敢打断。直到逍遥祖师在此开口道:“你可知道功力为何突飞猛进?”

  一亭答道:“徒儿修为有限,不过达到三层,已经是属于力竭了。这一次竟然一次性突破到四层中段,实在是匪夷所思。”

  师父道:“以你的修为确实达不到,可若是说你身上这位的实力,就不止于此了。”

  一亭将目光移向山老鼠,这小东西不就是她从神龛所在洞穴带出来的一个成了精的山老鼠,难道还有什么与众不同。

  师父道:“若是论资排辈,它的辈分尚在你我之上。你可知祖师创建逍遥派之时,有一挚友,与他同时修道,有大造化。然而在逆天改命之时,触动天怒,引来天雷,将身躯劈成焦炭。然而灵魂却没有消散,聚集了百年功力,反而浑厚。魂不可离体,离题之魂受不住世上的阴风刮骨。因而祖师为了给他找躯体煞费苦心。祖师仁善,不肯杀生,于是将近一日都不曾找到合适肉体,然而天色将尽,若是再找不到,就要看着好友再死一次。正当时,祖师遇到一只魔物,此物力大无穷,修为深厚,简直是挡住了祖师的去路。就算收拾了这蠢物也无法在时间之内,为挚友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师祖灵机一动,想到用着魔物的躯体来养魂。于是在魔物奄奄一息之时,将挚友魂魄注入躯体之内。挚友魂魄本就是人的百年道行,岂是魔物能够对抗的,瞬间就被吞噬干净。然而魔物魔性不可驱散,就算是在体内也会受到侵蚀。因而祖师利用道术将它的躯干化为一只山老鼠,与世间老鼠无异,相伴修仙。然而祖师的道心不如友人,在逆天改命之时,没能扛过,身死神消。这使得鼠友暴怒。先掌门无从入手,于是使用了一计。用同命魔兽来将鼠友的道行转走,将它榨干,困死。然而在老大渡劫之时,搅动了这天地之间的阴阳,将鼠友从沉睡之中唤醒。之后你就遇到了它。鼠友是你的救命恩人,它本可以利用你体内存有它的力量,对你进行夺舍,夺取你的肉体。然而它并没有。我原以为这些年它已经被魔化了,看来它的道心依旧。”

  说完,拿出蛇胆,扔给山老鼠。这货别看装睡挺死的,一看到蛇胆,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猛地扑了过去。将蛇胆攥在手中,一口吞服下去,理也不理一亭,独自到一边入定。看得一亭一愣一愣的。这才相信师父这故事不是拿她寻开心的。

  “大师兄,他成功了吗?”一亭想起大师兄的事,还没有得到师父和师兄们的消息。却见师父的脸色似乎瞬间就阴沉下来,看向她,有些痛苦留在他的眼中,道:“他已经不在人间了?”

  一亭猛地惊了一下,眼泪似乎憋不住,要夺眶而出。师父露出这种表情,显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可是一亭依旧是不敢相信,那么和蔼可人,谦谦君子的大师兄会无声无息地死了,在突破功力上面。难道他道心不坚?

  “究竟发生了什么,师父,你告诉我呀?”

  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表达,但是没说一段时间,师父还是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直到整个故事结束,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是冷子山吗?是他?竟然是他?”

  一亭想起师兄在山洞中推他离开的场景,每一幕都在救她,师兄是绝对不会有害她之心的。然而大师兄的事情呢?

  难道是他们误会了,其实不是冷子山,不是她的十八哥哥。如果不是他,难道是为救大师兄而死的四师兄,还是绘制符箓,找到其中破绽的五师兄。不可能是他们呢!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因为天赋异禀,又想出力帮助大师兄突破,曾经来此道场,查看过里面所有布置的冷子山。

  实在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一亭道:“我去将他找出来,他一定还在山腹之中。”

  师父冷冷笑道:“他知道我们在里面,不过他是不敢下来的。”

  一亭愣了,道:“他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他将我推开,他还中毒了。”

  师父道:“你以为外面这些外门弟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内部出事了。我原本也是不怀疑他的,可是他做了坏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逃走,逃走之后遁迹消失也就罢了。可他居然想占据逍遥派,攻下逍遥派为他所用。简直是做梦。”

  “可为何不将他捉来,只要将他捉住了,就能找到他到底在大师兄身上下了什么手脚,也许就能救大师兄了。”

  太天真的想法了,师父却没有戳破,挥挥手让一亭离开了。

  她现在还是需要大量的休息时间,身体上的伤还没有恢复。等到走到石洞之中,一亭才看到里面还有一人,开口道:“十三师兄。”

  十三师兄看到她回来了,仿佛叹了口气,道:“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怎可独自离开,快让我为你把脉。”

  十三师兄跟着师父学习,武术为次,岐黄之术倒是出奇入化,比起一亭答应药神谷为他们采药所学习的半吊子功夫不知厉害到哪里去了。

  一人一鼠就这么在山洞之中待着,小鼠一天就在消耗蛇胆,看着它的毛发一天比一天不同,渐渐将杂毛变成纯白色,似乎与一亭初见它之时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一亭身上的伤也大致好了。现在唯一能够出山洞,没有和降魔签下协议的就只有一亭的。如果她都不出去找冷师兄,天底下就不会有人救他了。

  想到此处,便咬破手指,留血书一封以表决心。

  刚刚走出几步,就觉得背上沉重一些,小鼠已经爬到了肩膀上,四只爪子牢牢地固定在一亭的肩膀上,一亭有几分无奈,道:“我现在要为师门清除叛逆,你跟着我作甚?”

  小鼠吱吱叫唤两声,不再理她。

  一亭无奈只能自己继续走。

  现在逍遥派已经被一群乌合之众占领了,想要重新拿回主导权,就要和他们战斗。若是之前的实力确实不足以打败其中哪两个最嚣张的,现在一亭却有了几分把握。至少她带在身上的小鼠实力不凡。看着它满身白毛,几乎已经确定它现在的实力很可怕。

  上山花费时间颇多,原来山中竟然增加了好多暗哨,以山为据点,时时刻刻监视来人。好在一亭对这里即为熟悉,就算他们再将人数翻一倍,最后还是拦不住她的。

  还未到大殿,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走近引入眼帘的是一幅享乐图。里面觥筹交错,灯光摇曳,竹丝翩翩,似乎还有几个幼年女子在弹奏琵琶,为这一群野兽助兴。

  他们贪婪的目光分明锁定在几个小娃娃身上,丝毫没有欣赏悦耳的丝竹之声。

  这声音期期艾艾,婉转流淌,似乎在倾述孤苦,离别,将人生的痛苦弹奏到了极致,隐隐约约在欢喜的氛围中透着无可奈何。

  一亭听懂了,也听得入迷了。其中还有一人如一亭一样如痴如醉。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表情,这一群土匪才不敢现在就去找这两个小丫头的麻烦。可她们却如同不知道一般,只沉迷于自己弹奏的琵琶声中。

  不就是冷子山吗?一亭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那股落寞的神情。身处宴会最欢乐之地,居然挂着最悲伤的表情,这符合常理吗?

  不过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这些人中的地位,他们是看他眼色行事的。

  冷子山此时抬起了头,丝竹之声,瞬间停止了。坐在一边的和尚等人看着冷子山,收敛起满脸笑容,恭敬拜了三拜,才呼道:“我主在上,受弟子顶礼膜拜。”

  一时间,一亭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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