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舍 > 其他小说 > 风起于末 > 第九十九章 赶路
  货船一直朝着江北的方向乘风破浪,水面很平静,船上也很平静,谁都看不出来这是一艘肩负特殊任务的船。船上,船老大深邃的目光,锁定在平静的江面,沟壑纵横的脸庞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波动。站在他身边的是一名女子,身材高挑,肤色雪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同样也看着前方。

  一阵沉默之后,女子的目光落在船舷上的一只白色水鸟上,道:“真是一片和平。”

  这声感叹充满了向往,又充满着无奈。

  如今这天下大战虽不曾爆发,小战却接连不断,除了这条水路还保持着昔日的繁华,还有那片土地没经受过战火的洗礼?

  “河上已经许久不见渔船了。”船老大叹息一声,眉角纹丝不动。

  “江北可是这副模样?”

  船夫没有说话,但这一次他的眉毛却微微上挑了,稍带沙哑的嗓音道:“这很重要吗?大可自己去看。”

  女子没有说话,此刻,她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毛绒绒的小家伙,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前方。

  一路上的时间很长,待在舱房里,实在太闷人了,所以一亭时常走出来看一看。以前不喜欢坐船,大约是从未坐过,如今的身体就算是想晕船,也做不到了。

  她想试一试自己的劈天一剑,然而这里没有人陪她试剑,她就一剑一剑地劈,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不断地去集中精力,直到浑身的汗水都流尽了。

  三日很快,船靠岸了,这边已经是属于江北的领地了但是却没有到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因而只是靠了岸。趁着这个机会,一亭和吞天一人一兽走上了江北的街市。

  吆喝声老远就听到了,今日正好是赶集,所以街头的人颇多。一亭也是许久不曾逛街了,开始在街市上溜达。她的目光不断在周围逡巡,看来船老大并不放心她,因为在周围,她感受到了强者的气息,就是同她在一艘船的那些同行人。

  她嘴角微微一笑,本来是打算过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西江盟的据点,不过走到这里了,倒真的不必有这个想法了。就算是要将朱果交出去,也必须是她亲自去做这件事,别人,她还真的不放心。

  因而多走了几圈,听在一个说书先生摆设的市井书摊前。

  那落魄书生正讲得兴起,一拍桌板,道:“我们话说到了西境的战场,人人都说这场仗是靠着一个人打赢的。真是笑话,西川一共才多少人,养得起多少兵,拿得出多少钱,能够比得过我的江北的军队。然而人人称赞的却是那西川的毛头小儿,且不说他有多大的成绩,只看他做的那些事。西川的哪位李大帅去了之后,放眼整个西川,可以说是一盘散沙,如今将就看得下去而已。自那之后,你等可曾听说过那李翰的事迹。说什么常胜将军还是什么的?那都是多久的老黄历了。”

  下面听书的人群中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您可别瞎说,我可听说了,哪位少年将军可是到了西楚去了,那边可正打着仗,还不知道胜负如何呢?”

  说书先生眉头一皱:“你等就瞧着,看他还能打出个什么天地来。”

  大家交头接耳,在下面窃窃私语,上面的先生却是一皱眉头,一拍板子,接着讲:“再看回来,说我们江北。大家细想,江北至今已经繁华了多少年了,人才辈出,哪朝哪代不是当代豪杰最多的。可就在这样的地面上,竟然生出了一窝孬种。我说的是谁,你们也都知道了吧。对,就是那家顶头的那家。十几年前,看到江北,那个不举起大拇指说,大周天下,数得上号的,就江北一家了。自从哪位将军去了之后,江北沉寂了十年,如今终于出了一位少年将军。不应该大力推崇吗?这些人竟然像藏宝贝似的,捂得死死的。今天,我们就来说说他家的故事。”

  下面的观众本来是叽叽喳喳的,一听到要说这家人的故事,立即就鸦雀无声了。

  一亭转头问旁边的人:“这位先生说的是谁呢?”

  旁边的看客一头雾水地看着一亭,奇道:“你不是江北人?”

  一亭涩涩一笑:“我是跟着商船跑腿的,头一次到江北,人生地不熟的。”

  看客报以一个热情的笑容:“难怪不知道。他说的就是我们顶头的哪位,江北当家做主的,六代家传,书香文明,武学文明,双重桂冠的韩家。如今是韩老家主,即将接任的是二房的儿子,也是一位将军,不过没打过什么胜仗。而大房下面的韩小将军却是锋芒毕露。本是一位人杰,没想到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前面挡着的可是他的叔父,你说说这算什么事。江北何时都是能者当之,如今却听了另一位的。人人听着都忍着一口气。”

  一亭问:“他说这个,还没有人来管。”

  看客笑得更加灿烂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在江北是文人最大,若是有看不惯的,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官,都能拿到文馆去说,大批特批,还不能杀了他们。能怎么办?这可是江北长久以来的规矩,正是因为如此,江北才能人才辈出。如今当政的那几位,谁不是因此被捧上去的。别看这儿地方小,这位先生也曾是名士,只不过不受待见罢了。”

  一亭点点头,心中叹息,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好处自然是为君者能够听到才子们的真知灼见,能从其中选择治国之才,不必受到门户的限制。然而如此有一点不好,政见会被才子们讨论,无法达到效果,但是江北的人才是从来不缺的,这也是江北能够直起腰杆的胆气。

  听那书生有说了一段,一亭的兴致便不高了,转而回到了船上。

  接下来还有两日的行程才能到距离江北首城炎武城最近的一个码头城市商州。从商州道炎武城只要从官道骑马,不过两日的距离,日夜兼程便可以早日到达。

  刚到了商州,船老大就通知所有人下船了。一亭是最后一位下船的人,刚到了码头,就见到一个熟人在前面等着她。一亭稍感诧异,不过立即换上了一副表情,走上前抱拳道:“久违了,大师。”

  大师见到了一亭,眼神中藏着一丝惊讶,道:“你精进了。”

  一亭报以一笑,苦笑,心中最苦,毕竟现在她是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过她非常开心,若是能和大师一战,她或许就能够知道现在自己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了。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毕竟现在使出了实力,那么之后如何从江北逃走。

  离开了商州,一行人直奔炎武城而去。

  江北是沿江而建,本就是水乡,又是平原地带,因而跑马很方便。大师在前面带路,一亭在后面紧跟着,而在后面是一批江北专门培养的护卫。可谓是铜墙铁壁,就算是林一亭也是无法逃脱的。

  放弃了从这里逃离的想法,一亭便开始专心致志地赶路。

  连着两天住在驿站,吃了些干粮,一亭实在是怀恋一顿丰盛的美食。因而休息之时和大师攀谈,说起江北的美食。大师不愧为大师,武学上面的造诣深不可测,说起吃来,那更是口水横飞,连炎武城那个街角旮沓的小馆子都能如数家珍地抖出来。

  说到最后,一亭望着大师,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吃一吃呢?”

  大师本就是个爽快人,笑了,道:“到了炎武城,就去。我最熟了,到时候,想吃哪儿的,我就带你到哪儿去吃。”

  一亭心中正在欢呼,大师却惊叹道:“忘了正事了,不行,不行。我还要带你去见韩将军,怎么能先驱吃饭呢,如此地不尊敬。见完了再去也不迟。”

  说了这么久,白搭了。也就是因此,一亭也就不再提了,这一天来,与大师相处,他的性格也就是如此耿直,说了要替人办事,那就肯定是不会含糊的。因而到了炎武城,就一定要先去见韩金世了。

  又是一天的奔波,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前。看着炎武城几个大字,一亭心中沉了下来。这一路上来,虽然是被强行地带着来到江北的,但是她本身也是很想到这里来了。

  只见前方一群人骑着马朝着他们飞驰过来。领头的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一身白衣,青丝用一个白玉环束着,剑眉星目,神采相当逼人。

  他驱马挡在了大师面前,抬眼看着大师,故作一礼,道:“大师,几日不见,真是想念得很,还想让您指教一下我的功夫,没想到竟等了这么几日,真是想煞我了。”

  大师抱拳道:“公子客气了。”

  他的眼睛很好看,一下子落在了林一亭的身上,问道:“这位想必也是一位武林高手,可能请教一下。”

  一亭没有回答,看着大师。大师的眉头皱了起来,道:“公子,这位,还是……”

  公子笑了笑,道:“大师,我就要她陪我练一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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