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看着阎烈嘴角淡淡的微笑，只觉心底一阵阵发寒。
在他从对方口中听到“暗网”两字的时候，心口蓦地一抽，嘴动了动，想要否认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莫名有种感觉，自己的喉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掐住了，所有狡辩的话语，都没有办法出口。
无形的压力宛若一把利剑，点刺在他的心脏之上，好似轻轻一动，便会“血溅当场”一般。让他不禁顿住了思绪，
他怔愣了片刻，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哆嗦的身子，缓缓坐直了身子。
宋又秋发现，就在他改变坐姿的这一瞬，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他眸光一闪，蓦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密码是大写的JR，再跟小写的lp，数字79321。三重，三个密码。”
侯青手顿了一下。
这可是他从未想过思路。而且，他不知该说对方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说笃定了不会有人去碰自己的电话，这密码设的，实在有点简单。
常乐说完后，身子向后一靠，慵懒的靠在了椅子上，不徐不疾的说：“你们是来问，那个博客网站的吧？”
虽用的疑问句，口气却是叙述的。
阎烈深邃眼眸下暗潮涌动，面上却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慢慢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们是谁？”
“那个网站，有一个远程监控系统。只要电脑上带有摄像头，我就可以看到电脑前的人。不巧，你们在开电脑的时候，我正好在做网站维护。”
阎烈眸光动了动，偏头看向侯青。
侯青想了想，小脸皱起，有些懊恼的说：“应该是开师小姐电脑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阎烈颔首，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工作，继而又将目光转到了常乐身上。
“我看到你们身后的四个大字——严正纪律。大概猜到了你们的身份。”
常乐在接收到他的眼神后，主动开口说道。
阎烈轻轻笑出了声音，只是眸中没有一丝笑意。
“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就把我们想知道的一切，主动交代了吧。”
“坦白从宽么？”常乐戏谑的挑了挑眉，口气也轻佻了少许。
只是，音落后，无人回应。
稍顿，他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眸光闪动，喉头不觉有些干涉，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你们想问什么？”
阎烈顺手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无波无澜的清眸静静的看着他。
“那个博客网站，你是怎么发现的？”
“五年前，我无意间在路边捡到的。那电脑很新，我最初是想上交国家的。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我把它带回了家。当我打开电脑以后，那个网站就自动跳出来了。我既然是学这个专业的，自然很快就研究出，那个网站，是个暗网。而且，我发现，设计那个网站的人，就是个天才，防火墙、防盗IP等，都经过了精密的设计，我自认没有本事设计得出。”
常乐被阎烈浓重的威压，压的隐隐有种快不要呼吸的感觉。
他敛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人。
隔着屏幕，和一个真实的人，给他的冲击要大的多。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藏着一层难以发现的戾气，令他战栗。
“既然设计的如此私密，又为何会有人使用？你很清楚，擅自使用暗网牟利，会有什么下场。”
常乐浅浅笑了，略微带着一抹苦涩：“说出你可能不信，这些人，都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的。而这网站的精密之处就在于，一旦有第二个用户出现，网站就会自动销毁上一个用户的资料。
我惊讶的同时，试着还原了数据。不过，那段时间，我就象着魔了一般，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其中，完全忘记了本职的工作，后来在工作上造成了失误，丢了工作。”
他说到这，忽而顿了顿，双手无意识的交叉揉搓了一下，出现了一个焦虑的状态。
在阎烈看来，这是两人见面后，他展现出的第一个比较真实的状态。
阎烈瞳孔微微一动，不自觉放低了声音，轻声道：“后来呢？”
如琴一般的低音，仿佛漾着一缕木香的youhuo，轻轻轻轻拉拽着他的思绪。
常乐思绪一凝，缓缓挺直了腰背：“即使丢了工作，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还是在那个网站上。就在我成功恢复了上一任用户的资料时，一个男人出现了。我从未见过他的样子，连真正的声音都未听过。唯一看到的，就是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红色双眼。
是的，你没有听错，他的瞳孔是红色的。不是那种美瞳覆盖下的瞳色，是真正的红色。”
阎烈心思一动，想到了那猝死老人的证言，眸光一闪。
“是他出钱让你维护网站，每月七千？”
常乐脖颈硬了硬，稍稍迟疑了一下，面色一垮，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我只见过他一次。他给我要求，还给了我一张符纸。那以后，我就发现，我可以完全控制网站了，而且，慢慢的好像懂了很多东西，成了人们口中的天才。”
阎烈心口一跳，脸色悄然沉了几分。
常乐却以为对方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略微有些着急的说：“这是真的。这是那人给我的符纸。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有些荒诞，但这真的是存在的。你……”
阎烈抬手，阻止了他的话语，拿过他从脖子上取下的项链。
那是一个好像狗牙一般的吊坠，中间有一道裂痕，可以从中间掰开。
阎烈想了想，没有打开。
他反手将项链捏在手心中，偏头唤了一声侯青，询问他查验的进度。
“他电脑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那个网站后台的数据我有有点看不懂。本该是C语言编造的程序，在查询属性的时候，出现是一堆乱码，看样子，像丝线一般。”
他说这，手上飞快运转着，将自己的发现调出给阎烈看。
阎烈看了一眼，心头莫名一抖，感觉有点诡异。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让侯青把他认为诡异的地方照下来，把电脑上该处理的东西处理了，收工，带常乐离开。
侯青本想将网站完全清理掉的，但做到一半，他忽而发现，这东西，好像清理不掉。
“阎队，这网站销毁不了。”
阎烈转到一半的身子顿住，又回身走到他的身边，听他说了一堆自己完全听不懂的理论，眉心微微一蹙：“暂时不同清理。我们要用它把还原所有受害者的信息。说不定，还能找到那藏在身后的鬼。”
侯青微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喏喏的说：“可是这无法销毁，也是一个问题。”
阎烈颔首，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轻声道：“也许，等我们抓到凶手的时候，这网站，就会自己崩溃了。”
侯青闻言，只觉自己听到了一个怪力乱神的答案。他心思涌动，唇瓣颤了颤，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懵懵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们离开后，没有直接回警局，带着常乐，改道去了他家。
到了常乐家时，三人都不由一惊。
常乐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精装房，买的时候，就带装修的。厨房堆了一层薄灰，一看就是没人使用过。最乱的地方，是他的卧室。垃圾桶里堆满了外卖盒子，床上衣服乱堆，只余了一块让人睡觉的地方，看起来是干净的。
更让人在意的时候，他房间里到处贴满的黄色符纸。
常乐跟在他们身后，接收到他们惊异的目光时，身子不由一抖，嗫喏的说道：“我从一个月前，只要睡着就开始做噩梦。梦里什么画面都没有，只有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几乎是只要我一睡着，就会出现。
我托朋友，找了一个大师，这些是他给我。贴上以后，至少白天能好好睡一会了。那以后，我就晚上在公司加班，白天回来睡觉。”
女人的尖叫声？
阎烈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你还能联系到那位大师吗？”
“大师在城隍庙摆摊算命，一月只算五卦，据说要有缘人才能见到他。”
常乐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心中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警察，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是在宣扬封建迷信，在对方听来，就是自己在找托词。
他怕对方不信，可自己说的，又都是真的。
他犹豫的，总觉得该再补充一点，脑地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如何辩驳。
“让法证的人过来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另外，这些符纸取的小心一点，不要弄的怀了。让他们验一下，这上面的颜料，是朱砂，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常乐还没有开口，就被阎烈一系列的话语砸晕了脑袋。
他还未回神，就被人拽了一下，趔趄了两步，下意识的跟着对方的脚步离开了。
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走丢的脑子，发现自己在车上，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