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闻言一激灵。
肢解！？
还是自己砍自己。
他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摇头。
惹不起惹不起。
“我们……”
阎白摇头，止住他要出口的话，偏首对管家说：“劳烦您了。”
管家回神，微微弯腰低头，掩下眼底的探究。
“阎先生，请。”
他在罗家二十多年了，这会没有想起夜绾绾当年来布局的时候，带了一个孩子。
这会，他有些好奇阎白是为何得知十三年前的旧事。
阎白看着面嫩，十三年前，怕只有两三岁。怎么会有家长，那么心大，带着孩子见那样的场景？
若阎白知道他心想，会冷笑一下告诉他。
自己从记事起，就混迹在鬼魂中。那长相，乱七八糟、七零八落，什么都有。
三人沉默来到罗文东的房间。
管家打开门，微微侧了侧身。
“这是大少爷的房间。”
阎白点头。
“您去忙吧。有事，我会叫您。”
管家犹豫了一下。
他想跟着。
“您在，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阎白出声，偏头看向楼梯。
管家看着他漠然的神色，嘴动了动，又想到老爷说听他的吩咐，便没再坚持。
“您若有事，按屋内的茶色按钮就可以了。”
阎白点头。
管家弯弯腰，转身离开。
阎白伸手，推了一下，门完全敞开。
门动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姜恒下意识转眸看过去。
入眼，是一个客厅。现代简约的风格装修，看起来格外冷硬。
姜恒跟在阎白身后进门。
他看着阎白从墙上推开两个门。
门刷的暗色，锁是暗扣，几乎与墙壁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两道门，一道卧室的，一道书房的。
这说是卧室，更像是一个单身公寓。
“这一层，都是罗文东的房间？”
姜恒侧头，看了看门外，外面，好像没有第二道门。
阎白点头。
“罗宅连地下，一共五层。顶层是一个阁楼。地下是车库。一楼是餐厅和客厅，用以招待客人。二层是罗正雄和妻子的房间，三层罗文东，四层罗文石，五层阁楼，属于小女儿。
他们家小女儿就喜欢那种逼仄的空间，心理有点毛病，总觉得空间大了，会有妖怪出来要吃她。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没有一点效果。罗正雄无奈，只得将在外部居住环境下满足她了。”
姜恒咋舌。
果然是大户人家啊。
阎白带着手套，在房间中搜查，在客厅的电视柜下，发现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小皮以前的‘家’。”
“那就说，罗文东是在家中遇害的？”
阎白摇头。
姜恒眨眨眼。
“想知道，让小皮自己说不就得了。”
说罢，他从兜里取出一个铁盒子，撕下封印，将珠子随意往外一扔。
珠子在地上滚了两圈，一缕青烟出，一个小孩蓦地出现，也在地上滚了两圈，一个没注意，后背撞在了沙发脚上。
“哎呦。”
姜恒嘴角抽抽。
还真是……够简单粗暴。
小皮叫唤两声，猛地感觉一股威压压下，心口一窒，急忙翻身跪坐好，头低着，就差没埋到胸口里去。
“这个，记得吗？”
阎白手轻轻一扬，将屋内的铁盒子丢到他的面前。
小皮愣了愣，忙不迭点头。
“看看吧。”
小皮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小眼睛蓦地瞪大了。
他不笨，很快明白了阎白的意思。
“我是在这被放出来的。那个，当时放我出来的人身上有股味道，很香的味道，我一下没忍住，就把人给吃了。”
阎白面上没有一点意外。
“什么时候？”
“两周前。”
是罗文东开始不回半山别墅的日子。
“之后，有人联系你了吗？”
小皮摇头。
“他身上没有小皮的命珠，小皮吃了以后，就是变成他正常过日子。就是时间长了，皮囊有点坏了。嗯，就是……”
他犹豫了一下。
“直说。”
“他的身体，本来就死的。”
他吃下的心脏，是臭的。
小皮还委屈呢。
吃了一个死人，身体被污浊，受困其中，生生折磨了他两周。
好不容易功力恢复，可以给自己换个皮囊了，就遇上了阎白。
阎白蹙眉。
“死了？”
小皮“嗯嗯”的不住点头。
当时罗文东身上那股香味掩盖了他身上的死人味，小皮又饿久了，一时没有注意，就着了道。
阎白挑了挑眉。
看来，这又是一个替死鬼啊。
“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将邱松的照片找出，小皮看。
小皮凑近看了看，哼唧的摇头。
“不认识，从来都没见过。”
他的功力，在昨天才刚刚恢复。若不是姜恒刚好撞上，他估计都逃之夭夭了。
阎白也猜到了。
小皮就是一个烟雾弹。
幕后之人，还真是算无遗策啊。
阎白扬手，指了指门口。
小皮示意，急急点头，一个翻滚起身，刺溜一下跑了出去。
姜恒转头，就见他跑到门口，又乖乖的跪坐下来，依旧低着头，像是在反省一般。
阎白在客厅没什么收获，转身去了书房。
两人一进门，就被书房内，环绕到顶的大书架惊了一下。
近三十平的房间，除却书桌，三面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姜恒随意瞄了两眼，有认识的字，还有不认识的字。
有一面，他觉得那字体有点奇怪，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取下一本，字体歪歪扭扭的，好像一种古老的文字。
他唤了阎白一声，将书递过去。
“这……”
“梵文。”
阎白翻看了几页，眸色一暗。
姜恒讶然。
梵文啊！
涉猎可真广。
阎白将书放下，又抽了两本。
都是姜恒不认识的字。
“这又是……”
“这里面，又苗文、梵文、古波斯文，还有西夏文。”
姜恒默默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脑子好像被敲了一闷棍。
“呵呵……”他干笑两声，略略顿了一下，问：“他看这些，是想干嘛？”
阎白冷笑。
“长生不老呗。”
阎白淡淡回了一句，将手上的书放下。
申城那个还未处理，这边就冒出来了。
藏了那么久，没道理突然的一个一个都冒出来了。
这行为，更像是在挑衅。
姜恒脑子抽抽。
“还真有长生不老？”
“长生，谁不想？”
阎白略带讽刺的嘲了一句。
姜恒心口一哏。
“这代价，不小吧？”
他与阎白合作了两个字，什么阴阳和谐、等价交换，他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得了一些。
“天道将人的一切都算计了。虽说人定胜天，但不过是在你老老实实的前提下。若想走歪门邪道，结果就只剩下一个……”
阎白顿了一下，转眸看他。
姜恒心底莫名一寒，下意识的想要后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什么？”
“死的更快。”
姜恒嘴角一抽，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阎白似乎也不想等他反应，说罢，又转身继续搜查了。
他将三面书架仔细观察后，发现了一处书的排列，不符合其他三面的规律。
从客厅到书房，阎白已经看出，罗文东是一个重度的强迫症的患者。
所有的摆设，都有他自己的规律。估计摆不对，他自己看着都不舒服。
他走到那本在书列中有些突兀的书前，伸手取下。
书一动，接着便听“吱呀”一声。
阎白向后退了半步，书架朝内动了。
暗室。
姜恒看着书架像门一般打开，然后出现了不小的暗室。
他偏偏头，目光越过阎白看进去。
暗室像个医学实验室，陈列架上放着的瓶瓶罐罐里，都是一些人体组织。
有身体的，有器官的。
一张实验台上放着一些实验器皿，最里面，还有一张手术台。
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刺着鼻，让人有些反胃。
姜恒不自觉抬手捂住了鼻子。
“这是在做什么人体试验吗？”
阎白沉默的摇摇头，抬脚走了进去。
隔着玻璃罐，他看出那些器官，是炮制好的标本，有些年头了。
应该是罗文东买的，渠道，暂时不知。
实验台和手术台，都很干净，看起来很新的一样。
罗文东的密室，更像是一个展室，东西都是用来看的。
姜恒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走到角落看了看，插座都是被拔掉的。
“插座的保护套都没有取过。”
罗文东费尽心力、财力弄这么一个密室，做什么？
“也许，他是还没来得及做。”
阎白幽幽的来了一句。
姜恒一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问题时，罗文东的尸体在哪，我们要如何和罗家解释发生在罗文东身上的事情。还有这些东西，都是合法吗？”
“罗文东的尸体，还在罗氏大楼。”
“啊？”
姜恒惊讶的挑挑眉。
“怎么会？我……”
我不是看你把它踩爆了吗？
阎白大约是懂了他意思，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那只是个障眼法。尸体，还好好的在会客室躺着。”
呃——
姜恒黑线不已。
看来，那个小助理没进会客室看过。只是害怕，就直接把情况上报了。
阎白：“我离开前，已经发信息给靳睿了。晚一点，验尸报告大概就会出来了。情况，我都已经告诉罗正雄。”
姜恒闻言，幽幽的点点头。
“那我们在找什么？”
“罗文东的上线。”